“几千块不肯给打工人,几千万塞给议员买房?那就上街!”
8月10号凌晨两点,中爪哇帕提的网友刚刷完短视频,群里冒出一条“10万人集结,堵高速”。大多数人第一反应是“拿旧图唬人”,可天亮实拍火速刷屏:密密麻麻的白T恤把路堵成停车场,喇叭声混着“降税!增工资!”直接热搜。场面大到当地居民也懵——“咱这小地方啥时候见过这阵仗?”
十万人不是空着手来。有人抱电饭锅,说政府涨地税,家电先走一波以旧换新换不出钱;有人举着孩子作业本,孩子读不起书,本子干脆拿出来当扩音器。地方小官还在镜头前背稿,“理解群众诉求”,下一秒石头飞过来,人直接钻车底。群众要的不是场面话,是账单少两位数的真动作。
8月13号还没缓过劲,隔壁街茶馆老板吐槽得更直白:地税要涨,大米也跟着涨,摊位租金没降,隔壁服装厂又裁五十人——“小老板破产,大老板跑路,大家全去跑网约车。”外卖骑手群里那张截图更扎心:雅加达最低工资220万盾,议员拿的一次性住房补贴就是5000万盾,一抵抵掉人家两年多的饭钱。
话柄有了,情绪自然外溢。雅加达国会对面的高架桥,短短一周成为打卡圣地。25号那天,热得连鞋底都在冒泡,几百号人顶着太阳喊口号。警察全套防暴装备列阵,像在演战争片。催泪弹一出,吃瓜群众直播三连,“比大片爽,呛是真呛”。等到高压水炮把人冲成落汤鸡,弹幕闪过一串哈哈哈,外面的人看热闹,里面的人通透——“回家洗眼睛,还不如拼一把涨工资”。
真正让火把蹿成山火的,是28号的“车轮下一条命”。网约车司机阿凡·库尔尼亚万,不过想靠边躲催泪,结果被防暴车往返碾了两回。手机视频流出,画面糊得只剩惨叫加一句话字幕:“这就是我们的命?”死亡像根火柴,瞬间把长期积怨点成炸药包。
望加锡的市议会大楼火光冲天。冲进去的人不是职业暴徒,好多是送外卖的小哥、电子厂辞职的流水线工,墙上那行喷漆粗鲁却简单:“饿”。火光照出他们的脸,怕也有,更多的是豁出去后的平静——“命赔进去了,谁还在意玻璃碎不碎?”三名工作人员倒在浓烟里,原本只是打份工的普通人,最后成了冲突升级的又一个注脚。
民众的诉求卡在嗓子眼里,掰开揉碎就四条:最低工资抬一成半,废掉削弱劳工的那版《就业创造法》,外包别再用,裁员得先给说法。听起来像天方夜谭?其实在工人眼里,只是想让孩子在交学费那天别哭着回家。
官方给出的GDP常年5%听着挺美,落到兜里就知道不是一回事。国会议员月入加补贴1.2亿盾,普通人只有310万,差额三十倍不止。更有意思的是政府砍地区预算砍掉四分之一,家家户户得勒紧裤腰带,却给议员们保留了高额补贴。社交平台上,有人把“龙王卖伞”四字高挂,配图里龙王搂着雨具在笑——下面一群人狂点赞。
大米涨价、学校涨学费、工厂减订单,三重暴击把本来就薄的存款卡刷成负数。过去五年,中产被挤掉950万人,数字听起来吓人,换算成小区就是三到五个楼洞空了。网上流行梗“先逃一阵子”,年轻人点赞量飙升,真有护照的凑不齐机票,只能在出租屋里对着地图假装登机。灵活就业从“新风口”成了“兜底网”,突突摩托车加一块塑料板,就成了临时餐桌,收入按单算,风雨全自担。
总统出来说话了,先是道歉,再是拍胸脯保证“查到底”,顺手攒了个工作组专门研究裁员。听起来热闹,可台下的人掰手指一算:工作组连成员坐哪辆公务车都没公布,风声大雨点小。换你是工厂工人,听着也就叹口气,继续守机器,因为“查≠发钱”,月底信用卡照样秒亮红灯。
谁最怕群众上街?路上那辆正在直播的网约车。司机一边看群消息一边给乘客打预防针,“一会要是堵桥,别怪我给绕远”。乘客回一句,“兄弟,我跟你一样穷,绕也绕不出个五星级酒店”。两句话讲完,两人一起苦笑——原来真穷人遇见假乘客,气氛反而没火药味。
代际差异在这场抗议里也被摆上台面。老一辈谈“稳”,说能忍就忍,别砸饭碗;年轻人翻白眼,“我们家还有饭碗?早变一次性饭盒了”。直播间的弹幕刷得飞快,“出去闯啊”“闯哪儿?签证比工资贵”。屏幕前的人互不认识,却能一起在表情包下点哀嚎。
当“活下去”变成奢侈口号,游行就不是快闪活动,而是日常出逃计划。以前排队抢限量球鞋的学生,现在开始抢最便宜的速食面;奶茶店关了一家又一家,LED招牌拆下来的当天,隔壁廉价网吧爆满,大家不为开黑,只为蹭空调。
暴力事件真没赢家。被砸的超市老板半夜看着监控里飞进来的砖头,抹眼泪也认栽,“我雇的都是亲戚,三个月没发全工资,砖头也是他们扔的”。同样混在人群里的零工记得老板的赊账,抡起棍子那秒照样下手,嘴里还嘟囔:“今天砸,明天还得回来要点工钱。”人性的裂缝就在这一拍两散之间越撕越大。
最魔幻的是,议员们发言人开了两场直播,背景板写着“共克时艰”。观众却盯着他手上那块表,弹幕齐飞“这个月的工资够我交十年房租”。发言人清了清嗓子,把话题扯到“国家未来五年布局”,评论区瞬间飘满“先把房租退了再说”。
有经济学家帮忙算了笔良心帐:若真把议员补贴腰斩一半,省下来的钱大概能帮全国小学翻修操场再加一顿免费午餐。这笔账微博热搜挂了两小时,官方没回应,倒是学生家长点进来,看完叹气,接着转给女儿班主任,“老师,操场修不修我不知道,下学期的兴趣班费我先欠着”。
政府也好,市场也罢,当下最大难题不是剪彩,而是补上穷人口袋里那枚硬币。连锁超市打折区排队最显眼的位置永远是临期泡面,孩子们蹭着货架边的电风扇写作业,店员不忍心赶,只能偷偷把灯调亮两度。
街角水果摊的老板最怕下雨,雨一来,香蕉成片烂。他的手机也是烂的,电池鼓包,屏幕碎成蜘蛛网,那天看着望加锡的直播,手一抖,汁水滴进听筒,“国家乱不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再烂三张一百盾,明天就真开不了张了”。
出租车司机把车窗摇到底,问记者一句,“你们写来写去,能不能让我油箱先满?”记者憋了半天,说“报道出来,油可能还是两百盾一升”,司机嘿地一笑,“那就赶紧发,让更多人一块儿熬,好歹路上堵车多个伴”。
凌晨两点的雅加达市区,灯火透亮的不止写字楼,还有外卖员的手机电筒。他们蹲在马路边等单,路灯一灭,几十个白光圈在黑暗里晃,像一群迷路的萤火虫。有人刷了条新闻,“抗议还会继续”,旁边小哥把嘴里的烟头摁在地上,“继续就继续呗,明天的单子又不会多给一块钱”。
预算还没砍完,房租继续涨,夜班的网约车依旧在路上堵。屏幕前的你,看到满屏火苗,会不会也在盘算:下一步,火会烧向谁,钱包又会被谁悄悄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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