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旦到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重视方式,魏宁的选择就是每年画一幅岁旦之景。
今年也不例外。她不习惯放河灯,毕竟现在的男子身份会让她紧张,画画就没有顾虑了,在城中最高的酒楼要一个最高的位置,画上一整晚,是现在魏宁最开心的事情了。
魏枭原本在城中闲逛,想看看能不能碰到魏宁,都已经在酒楼门口看到了魏宁,正想着如何攀谈,没想到此时被急匆匆赶来的魏渠拉走,兄弟四个聚在一块大冷天的帮魏劭捞女君的河灯。
结果好了吧,不仅女君的心愿里偏偏没写魏劭,魏枭回去的时候魏宁也已经不在那家酒楼。
没别的办法,魏枭只好先行回家。
年关已过,鹿骊大会开始在即,各项事宜都陆续敲定下来。
不过苏娥皇想算计乔魏两家,借此次鹿骊大会再次瓦解乔魏联盟,于是带着已经被自己药哑了的嗓子和敲碎的半块玉佩前往渔郡。
赤郡也收到了鹿骊大会的邀请,但此时良崖国生了变故,刘琰真的弑父夺位,作为新的良崖王出发渔郡参加大会。
小乔突然收到乔慈抵达渔郡的消息,又惊又喜,魏俨代替正忙的魏劭和小乔一起来接乔慈,结果没想到傻孩子认错了姐夫。
“阿宁,你对这女君的这个弟弟有什么看法吗?”
“暂时没有吧,眼见为实,我现在在想,流言真的属实吗?”
魏宁和魏劭一起等在屋里,魏劭想听听魏宁的想法。
他总觉得这事情有些奇怪,可始终摸不到头脑。
“呃见过姐夫!”
魏宁看着面前白衣服的少年郎,憋着笑咽下去一口酒。
魏劭为了自己心里那点小想法,今天特意让魏宁喝着酒带着刀过来见乔慈。
小乔见弟弟如此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阿慈!快别说了,这是君将!”小乔拉了拉乔慈的衣服。
魏劭在屋里拿着书简看似岿然不动,实则眼神已经飘到了门外,他到没有很在意这一个意外,毕竟他和魏宁知根知底。
“见过阿兄!”乔慈连忙改口,行礼的手心都出了汗。
魏宁摆摆手,让小乔和乔慈别紧张,“快进来吧,阿兄等你们呢!”
说完魏宁就拎着酒壶向屋里面走去,走过魏劭到院子坐着边喝酒边看他们。
小乔闻着魏宁带来的酒气,眨了眨眼,想来魏宁从不是当着别人面如此饮酒之人,再者他回渔郡很久没佩刀出门了,便心下了然,魏劭的心思,她还是料想得到一二的。
魏宁眯着眼睛看乔慈,她虽然不信乔家人,但也不信苏娥皇说的话,到现在为止左看右看这个乔慈也不是能做出强掳之事的,如此说来魏宁更加觉得苏娥皇的话有问题。
“等我再见玉楼夫人再说吧。”
“好。”乔慈和小乔离开后,魏劭和魏宁也没能得出什么确切的结论,只好改日再议。
刚好苏娥皇的玉佩修好了,魏劭亲自送去驿站,小乔正准备了一出“真假乔慈”的好戏当着魏劭的面帮乔慈洗清了嫌疑,让苏娥皇变得不再那么可信。
“乔慈要代表焉州参加鹿骊大会,你多帮我照看些。”
“行,他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叫他来找我。”
魏宁统管练兵和军需武器,乔慈现下没了枪,又少不了训练,势必要来找魏宁。
“君将,女君有请。”
魏宁跟着欢欢喜喜的小枣来到了小亭子,里面等着的除了小乔还有乔慈。
“君将。”
乔慈赶忙起身行礼。
“坐,女君唤我何事?”魏宁发现乔慈有些紧张,内心不禁好笑。
“阿慈,你自己和叔辰兄长说。”
小乔希望乔魏两家能多亲近,那魏劭的弟弟和自己的弟弟岂不是很好的切入点?
“君将
乔慈刚开口就被魏宁打断,心里不免忐忑。
“等等,叫我叔辰兄,阿兄,兄长,都行,家里不是军队。”
不过魏宁的话打消了姐弟俩的顾虑,乔慈相信了姐姐说的魏宁是个好人,小乔松了口气因为魏宁真的没有为难她们。
索性乔慈将自己接下来练功所需的东西都讲了出来,魏宁一一应下,立即差人着手去办。
日子过的很快,鹿骊大会开了又结束了,乔慈夺了骊魁,魏劭又找了大家商谈修渠事宜,虽被刘琰搅和,但好在同意此事的地方代表还是更多的。
苏娥皇表面倚仗渔郡,实则还在多方权衡,更是派人继续调查魏宁的事。
盛会过后渔郡城里又恢复了祥和与平静,只不过这次的不同暗藏在水面之下。
魏劭遇到了魏俨府上进来最得宠的女子,得知了犹如惊雷般的消息,当晚他便将祸画一把焚烧个干净,勒令那女子此时绝不外传。
不过魏宁还是从白日里魏劭的古怪中察觉了蛛丝马迹,当她赶到之时魏劭和魏俨还要出手,但好在两个人都还很理智,拉下他们魏宁也没费什么力气。
“表兄,事情如此,我不会劝你放手,但也绝不支持你继续。”
魏宁没有跟着魏劭离开魏俨府上,而是在魏俨身边靠着烧焦的窗沿说话。
魏俨将目光从魏劭的背影移回来,看着魏宁。
“你喜欢谁是你的权利,但前提是不伤害到任何人,”魏宁歪着头思考,看向原来挂着画布的墙面“不过边州啊,”魏宁顿了顿,“说句可能大逆不道的话,如果你坐镇边州,我还真的无所谓你回去还是留下,但陈滂此人我不想你多接触。”
魏俨盯着魏宁,看着她的坦然与真诚,他紧闭的双唇动了动,却还是没开得了口。
他太虚伪了,因为身份,这么多年一直假模假样的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包括在他觉得最单纯美好的这个裴家妹妹面前。
他说的和做的,无法真的如一,即便他的想法与魏宁不谋而合,他也不敢开口多提。
魏宁没有久留,但夜半却被祖母叫了去,见到了同样赶来的朱权和小檀。
第二天一早徐太夫人就叫了魏劭魏俨,让他们重修旧好。
偏偏好景不长在,魏俨与女君这件事被有心之人暴露,所有人都知晓了此事。“这几日怎么不见君将啊?莫不是真的受使君传闻影响?”
魏朵拉着魏渠焦急询问,今日他忍受了魏枭的低气压已经快招架不住了,所以想向魏渠求援。
“我能知道什么呢?”魏渠咂舌,他也想不到这向来不惹祸事的使君现在居然传出了这样的谣言。
魏宁近日不在,魏枭在校场忙的很。
他企图利用忙碌来充实自己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但时刻带在身上的那支簪子今天却偏偏很有存在感。
然而魏宁只是在陪祖母——魏俨决心去往边州,祖母眼下需要更多陪伴和照顾。
魏俨终究还是离开了,魏宁在魏劭之后也追出了城,虽没能阻止魏俨断指起誓,但也将自己的心意送到了。
“我,祝世元兄得偿所愿,来日再聚。”
魏宁如此说道。
“你和我想法终究不同,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这或许也是这么多年来真正的选择,别太难过,他可是魏俨,我不信他会失败,对吧?”
魏宁这样安慰魏劭。
魏劭听进去了。并且他最终查出了谣言的幕后黑手——苏娥皇。
惩治了苏子信和苏娥皇,这下苏娥皇和魏劭彻底决裂,誓要报复巍国,报复魏家人!
那么既然你裴瑾不要命都想做魏家人,就拿你先开刀最好!
今夜的渔郡,或者说今夜的魏府有些不一样,巍国女君除服,是个特别的日子。
魏宁还陪在祖母身边,不过祖母情况好了许多,魏宁也算开心不少。
可是焉州被围的消息突传,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刘琰发现了啸岗到廉城之间的密道,半日就到了啸岗,这使得焉州乃至巍国目前皆陷入险境,巍国将士想要对敌更加艰巨。
可偏偏密道是小乔之前让比彘偷偷挖的。
现在还没和任何魏家人说过。
魏梁四人和军师还有魏宁都整装待发等在衙署议事厅,魏宁静静望着窗外一言不发,军师站在一侧轻摇羽扇,魏梁几个凑在一块讲着局势,语气中各有各的不同。
“乔家至今都在算计我们!莫不是她们和良崖连了手?乔贼好算计!”
魏朵有些控制不住。
“但是,这不是博崖那边之前挖的嘛,也不能怪乔家人吗!”
魏梁虽是有心反驳,却也掩藏不住心虚之感,他喜欢小桃,但他也不能确定乔家人的真心
魏渠在屋子里直转悠,一边走一边叹气。
魏枭站得离魏宁最近,紧握着拳头,眼神钉在脚边的地形图上。
魏宁望着月亮,心里五味杂陈,如今的小乔,真的还在算计着他们吗?她不敢赌,也不能赌,如此精明的女子是敌非友的话,轻信了她便是令自己死无葬身之地的开始。
魏劭最后的命令是第二日辰时出发廉城,百姓毕竟无辜,他们不能像当年的乔圭一般做了令自己后悔的事。
魏枭想过,自己还在恨吗?他扪心自问,或许是的,但人总有情,这些时日的许多他也都看在眼里,最亲最近的人他最相信,如果他们都不反对再相信一次那凉薄的乔族,那他也再信一次!
就在巍国将士进入战备状态之时,城中却传出了另一派谣言:魏宁、魏叔辰,是那个巍国名将裴家已故的裴瑾,是个女子!
“怎会如此?”徐太夫人也没想到事到如今出了这样的岔子。
兵变一事她作为太夫人还波澜不惊,但裴瑾的事她却无法如此沉稳。
魏宁此时也已经接到了消息。
“查不出来的,别在这时候动用无谓的力气了。”
魏宁拦住了即将暴怒的魏劭。
“纸包不住火,这样做了我就准备好有一天会面对这般景象。”
魏劭一时之间头脑也有些乱,他要如何保护妹妹、安抚所有人、并且找出散布真相的人。
“大概是苏娥皇的人,”魏宁早就有了想法,“目的就是想扰乱军心,所以处置了我是最好的办法,见效最快。”
魏宁早就想过如何解决,魏劭不会愿意将自己推进火坑,但假死她还是能做到的,用一出戏换军心安定,百姓齐心,很划算。
“什么?!”小乔此时才收到魏宁身份的消息,平地惊雷,使得她端着刚缝好的战靴愣在了原地。
现在想来,或许很多事情都说得通了,没有下人的院子,不轻易让人靠近的偏院,路途中体贴地关照......
这种女子令小乔肃然起敬。
小枣完全蒙在原地了,她万万没想到一直记在心上的男君是个女郎。
但那又如何,她对君将的喜欢和欣赏是永远不会变的!
此事传到随小乔而来的焉州女子耳中,大家又对巍国人有了更进一步的改观。
魏劭最后做出了选择。
“阿瑾,我想听你的实话。”
“男君请说。”
当着魏枭四个兄弟的面,裴瑾和魏劭还在交谈。
“你现在还愿意以魏宁的身份上战场吗?”魏劭的语气中带着些期许,恐怕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当然,不论我叫什么,我都是巍国的君将。主公,你说是吗?”
“好,明日一切照旧,”魏劭看向魏枭,“吩咐下去,整队,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魏劭的妹妹的军功,许多男子都比不得,流言是真的又如何!
但他们都忘了,百姓和兵士们自己有自己真正的想法。
出征之时,没有一个士兵出言不敬,甚至魏枭发现有些之前不待见裴瑾的人现在看向她的眼神里都带着光。
魏劭和魏枭松了一大口气。裴瑾心里舒畅了不少。
魏枭负责镇守渔郡,魏朵魏渠和魏劭一起,裴瑾魏梁带兵去了廉城。
大部队出发,魏枭不舍地看向裴瑾,没想到她刚好回头,眼神交会的一瞬,裴瑾笑得开朗,魏枭却觉得眼睛发热。
他想和裴瑾互换的,但他知道魏劭的决定不会改变,但他这次跟随小乔彻底改变了他对这狡猾的乔女的看法。
魏劭这边战胜刘琰,此时裴瑾和魏梁带着人马和乔慈一起从廉城赶来,带回来了收复城池的好消息。 所有分支部队都和魏劭汇合,有了小乔的帮忙初步胜利巍国已经和焉州取得,魏劭进行了之后的部署,只不过归途上经过博崖,大家才知道小乔并没有请出博崖的援军。
那她是如何退敌的?魏宁没想明白,显然魏劭也没想明白。
比彘说小乔来时带了一位将军和几百人,那必定是魏枭带的人,那么他们现在如何呢?安全吗?没有求出援军之后这几百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魏劭带着亲信驾马沿着可能的路线一路追去,大部队先行回到渔郡,但无论他们如何日夜兼程,披星戴月都没遇到一点女君的蛛丝马迹。
雨夜太难行路,人疲马乏,魏劭看见了一处驿站便冲进去询问,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就在魏劭裴瑾失望而归之时,门口却进来了一抹暗夜中的亮色。
是小乔!
魏枭先进门,一抬头就见到了主公,先是一喜,在看见魏劭身边的裴瑾时眼睛亮亮的,看得裴瑾放下心来。
安然无恙便好。
两个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这下好了,魏劭和裴瑾都开心了,魏梁却委委屈屈——他想见小桃只能去康郡了!
晚上大家都宿在了驿站,准备等大雨之后再启程。
“叩叩叩!”
“君将!”魏朵没想到大半夜敲自己房门的不是魏渠魏梁,而是魏宁。
“嗯,魏枭呢?在吗?”
“啊…他…”魏朵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面前的君将身后的一个大黑影。
“在!”魏枭突然从后面出现,裴瑾也没防备,所以还是被吓了一下。
“没事,想找你问点事,有时间吗?”裴瑾摆摆手表示一脸歉疚的魏枭不用道歉。
魏枭真的想说刚才真的是太着急太激动了才会那样,不是故意要吓唬人的。
“有,很有!”魏枭虽然不知道裴瑾找他干嘛,但是就是很开心。
劫后余生也好,许久未见也罢,他就是喜欢见到裴瑾。
“出征也没带好酒,凑合喝点。”站在驿馆顶楼的半开放小阁楼,裴瑾用自己的小酒囊倒了两杯出来,递给魏枭一杯。
魏枭自然接过,端着小杯子看着裴瑾迫不及待抿了一口的侧脸不自禁笑了出来。
“给我讲讲女君这次出来请援兵都发生了什么好不好?”裴瑾转过身来倚在栏杆上,认真的神情撞向了魏枭含笑的眸子。
她承认,她从没想过魏枭对自己的喜欢有多少。
魏枭好像小秘密被撞破了一样紧张,收回目光的同时机械般开口将他跟着小乔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裴瑾静静听着,不长的时间里想了很多,想了魏枭,想了小乔,想了父母兄长,想了祖母兄弟。
她突然觉得在城中烟火里与爱人相携,与友人相伴,也挺不错的。
魏枭紧张的结束了自己的回忆,说的口干舌燥也没动杯里的酒,他其实没那么喜欢喝酒,只是喜欢陪着裴瑾而已。
“小乔还真是...有点令人刮目相看呢!”
裴瑾笑笑,发现魏枭没有反驳,而是终于喝掉了杯里的酒。
魏枭承认,裴瑾这次说得对,当他领会乔女意图的时候的确震惊她的所思所想,以及之后的所作所为让他心里对乔族的防线像主公一样一降再降。
主公付出了太多,无论是作为部下还是兄弟,他魏枭都不会再反对小乔,他会试着去信任这位巍国女君。
“好啦,今天真的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裴瑾离开时拿走了魏枭手里的空杯,指腹触到手背时,裴瑾感觉到魏枭的手缩了一下。
是了,魏枭被裴瑾滚烫的温度惊了一下,后知后觉起了颤栗,残存的温度融化了他身上的寒冷,随着酒液一直暖到四肢百骸。
魏枭今晚睡了个好觉。
苏娥皇万万没想到裴瑾的身世居然没给巍国军队任何重创,或许还起了反作用?!
但她不会就此罢休,她身负牡丹命格,她所嫁之人一定会笑到最后!
魏劭做好了打算要陪小乔回康郡,还带着亲近的这些人一起。
“君将。”驿馆后院,裴瑾正在给风花雪月喂着饲料闲聊,身后却传来了小乔的声音。
裴瑾转头,看见小乔一人,没有春娘,也没有小枣。
“女君找我何事?”
碍于出征时裴瑾的身份才为人所知,因此到现在小乔才有机会带着郑重的目光重新面对魏宁。
她有些紧张。
不对,应该叫裴瑾。
裴瑾也有些紧张,她瞒了这么久的身份一朝揭开,没想到和女孩子相处反倒有些别扭。
“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只是想来看看你。”
小乔两只手无意识地在袖子里捏来捏去缓解自己的紧张和尴尬。
“我很好,女君不必担忧,”或许是女子的默契,裴瑾觉得自己好像知道小乔来看自己的心境,“原来,复仇是我最重要的事,现在,或许是因为你的所作所为,我眼看着兄长的生活变得更好,我真的很开心。”
“所以现在,生活,准确的来说,是好好生活,过好今后我的每一天许是我今后最重要的事。”
裴瑾拉着缰绳的手越收越紧,小乔站在她面前,看见她的眼睛渐渐蓄满了泪水,裴瑾收回目光,发现小乔不知何时红了眼睛。
“阿瑾,以后你有什么需要的,一定第一时间和我说,我”
“嫂嫂,”裴瑾安抚的拍了拍小乔交叠在袖子里的手,露出一个微笑,“我这些年其实过得很好,有祖母庇护,没人敢给我苦吃,兄长护着我,魏枭他们也护着我,我觉得我已经是个很幸运的人了。”
“往后余生,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听了裴瑾的话,小乔用力点头,回握住那双比自己有力量的手,用帕子擦过裴瑾的泪又开始擦自己的。
“主公,都准备好了。”魏枭此时来报,发现魏劭站在栏杆边定定地向下看着,他顺着魏劭视线看去,发现小乔和裴瑾在马厩那拉着风花雪月两人一马有说有笑。“好。”魏劭听见禀报回过神来看了魏枭一眼,又将视线移回原处。
魏劭刚刚好像看见了小时候的裴瑾和自己,当年一时的决定造就了现在的他们。
“阿瑾当真?”魏劭现在觉得自己心跳声如擂鼓,他正在发愁如何面对如今魏典等人的苦苦夹击,现在裴瑾主动提议要来帮忙岂不是太合适了?
但,真的合适吗?让一个女郎扮作男君上战场,牺牲可不是一点半点。
可真的有比裴瑾还令他更放心的人吗?
“当然!”
裴瑾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坚定与执着,以至于魏劭的想法都不再动摇。
“那我们便去面见祖母。”
“是!兄长。”
徐夫人终是答应下来,裴瑾和魏劭连请三次,两年内渔郡就来了个养在外面的魏家小儿子,魏宁。
“裴瑾”被安葬,魏家并未声张,只是有不少百姓都“见过”魏家小主公带着自己的三个亲信前去上坟祭拜,甚至有一个哭得特别凄惨。
“哎我说你行了吗!女郎又不是真死了你哭得这么卖力主公和君将又不给你涨月银的!”
“行了你懂什么!人家枭是咱们里面最认真的一个,只有他的表现被传出去,听风就是雨的人才能真的相信!”
那时也才十几岁的魏枭又怎么能想到他这真情实感的哭会被某人记了一辈子。
当然,这都是后话。
只不过魏典这样的老人还是瞒不住的,虽没人明说,但他们也能对于魏宁的身份猜出八九不离十,好在有太夫人坐镇,倒也没让裴瑾的身份暴露,只不过街巷四起的流言十多年都没抹净。
“祖母,流言就这样吧,平日里我只在校场和府上两处,也没什么影响。”
魏宁这样也是有原因的,她一直默认身份不正的名头,又恰好和母亲关系不佳,几乎就在证实着流言的真实,这也恰恰透露着他魏宁不会是巍侯又一个候选人。
这样可以使得渔郡人心团结,更加支持魏劭的身份地位。
“魏枭,你说阿瑾好像很久都没这么开怀的笑过了是不是?”
魏劭现在意有所指,他很想找机会问问裴瑾和魏枭的想法。
“是。”魏枭回答的简单。
“反正阿瑾的身份也已经明了,等我们回家就给她筹划亲事可好?”
魏枭的手握了握拳头又松开,魏劭看在眼里。
“等回去再说吧。”
“嗯,那我们准备启程。”
“是。”
裴瑾的事如今才传到康郡,乔越对此嗤之以鼻,认为一个女子上阵杀敌不可能骁勇善战,这大概是巍侯早就替她编织好的形象罢了。
可乔平不然,他知晓裴家后人如此,心里难过又多一分,对见到裴瑾很是期待。
魏劭骑马走在队伍最前面,裴瑾紧随其后照看着小乔的马车,魏枭魏梁四人分列两侧。
康郡城门乔家人等着迎接,裴瑾下马后倚在马车上,身边站着笔直的魏枭。
魏劭跟着小乔和她的娘家人一一见面,由于不待见乔越,他说什么魏劭都不予理会。
比彘此时和大乔赶到,在乔越不想承认这个女婿的情况下魏劭先认下了姐夫,乔平更识大体、顾大局,替自己兄长打了圆场才不至于气氛过于尴尬。
“阿瑾!来!”魏劭回头和裴瑾招招手,裴瑾便上前行礼。
“见过州牧、郡守。”
“见过姐姐、姐夫。”
裴瑾知晓魏劭的意思,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
“早就听闻君将是巍侯得力臂膀,今日一见果真不凡。”
比彘在博崖也听说了裴瑾,确实令他和大乔为之惊讶。
简单的寒暄过后,一行人在康郡歇下,小乔特意吩咐给裴瑾腾出一间好屋子住下,裴瑾笑着谢过。
“君将?君将!”裴瑾被院子里的声音吵了出来。
“阿慈?”裴瑾推开房门来到院子里,疑惑地看着气喘吁吁地小郎君。
她此时没有束发,长长的辫子好像马尾一般,乔慈认真看了好几眼才重新开口。
“君将真的是女郎。”
“是的。”裴瑾笑了,她明白了这孩子匆忙的原因,也好笑这孩子认真的语气。
“那君将可真厉害。”乔慈才听说这件事就匆匆赶来想要印证,在校场与他比试,又在战场与他并肩作战的魏宁真的是个女郎。
“阿慈也很厉害,年纪轻轻就有如今的作为,今后必定前途无量。”
裴瑾衷心的祝愿着。
“君将现在是我除了阿姐之外第二个令我佩服的女郎!”乔慈眼睛里闪着光,“阿姐知道君将喜静,人都在院子外候着,有事随时找他们就行,阿慈不打扰君将休息了,先告辞!”
乔慈说完就跑出了院子,刚好魏枭走来与他打了个照面看着他跑远。
“走吧!上街逛逛!”裴瑾约的魏枭去康郡街上走走,她还没想好怎么和魏枭开口提及这份感情。
那不如就从重新相处开始吧!
裴瑾走在前面,左摸摸又看看,觉得什么都新奇,魏枭跟着她的脚步拎着她买的东西笑着听她讲话。
可是人群熙攘,一瞬间的功夫裴瑾就消失在魏枭眼前,他慌乱地下意识寻找,身后却突然出现一张小狐狸的脸。
“你试试!”裴瑾将手里的狐狸面具拿给魏枭带上,这样她们两个就都是红色狐狸的面具人啦!
戴好面具,裴瑾就拉着魏枭继续向前穿梭,魏枭却觉得现在耳朵尖都是烫的。
怎么回事?明明之前出征都是大家互相检查盔甲,即便那时他就已经心许裴瑾,心脏也从未如此跳动。
是因为现在的裴瑾身份公开了吗?
裴瑾拉着魏枭走了好多店,糕点铺子、首饰铺子、成衣铺子、卖油铺子,还有药材铺子、铁匠铺子、杂货铺子
但她并没买多少东西,基本都是看过了解过就离开了。
她只是给每个重要的人都添了件小玩意儿,毕竟不是在家里,带太多东西难以行路。
转眼间天黑了,魏劭派人来请裴瑾,分开前裴瑾嘱咐魏枭收好买的东西,魏枭笑着应下。
灯火里两只狐狸面具分别挂在两个人腰间泛着光亮。魏枭很开心,一是因为携手上街,二是因为有了狐狸面具,三是他还得了个尺寸刚好的扳指。虽然他几乎不习惯用这种东西,但不妨碍这是裴瑾买的。
晚上是州牧宴请魏劭等人,裴瑾也被邀请,不过一开始她的位置被安排在离主位很远的地方,本来魏劭就不待见乔越,这下看见这场面更是不喜,还好丁夫人及时发现问题及时改了位置,魏劭才消了些气。
宴席一过,裴瑾就出来透风了,这种场合,向来没什么值得她喜欢的。
不过刚好,她喜欢的一直在她向往的烟火中等着她。
“魏枭?你怎么在这?不是和魏渠他们俩去吃晚饭了吗?”
裴瑾跑到魏枭面前来问。
“街上景色不错,吃完了所以来走走。”
魏枭低下头看着裴瑾,隐瞒了自己没吃饭就来等了她好久的事实。
“但我还没吃好,你要是有时间陪我去找个地方再吃一点?”
裴瑾发出了邀请,魏枭不会拒绝。
“好。”
裴瑾假装没猜到魏枭没吃饭,借着自己找的借口拉着人进了一家老字号。
康郡的夜晚温度适宜,食肆酒肆也都生意不断,魏枭跟着裴瑾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尝到了好多康郡美食。
“君将,你想过这次回渔郡之后要怎么办吗?”
三杯酒下肚,魏枭觉得好多话都跑到了嘴边,挑来拣去他选择了一个没那么奇怪的说出来。
“嗯?回去之后吗?”裴瑾吃了一口肉,满足地咽了下去,然后开始回答魏枭的话。
“大概没什么变化吧?只不过我需要和大家正式公开我的身份,之后若还能留下就该练兵练兵,该出征出征,留不下的话就找个好地方隐居,你觉得怎么样?”
“君将觉得好就好。”魏枭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他此时觉得自己或许该庆幸,裴瑾没提出去边州这样的事,所以魏枭也没再说什么。
“那你呢?你有什么打算?”裴瑾感觉白天已经拉近了她和魏枭的距离,所以想借着这个机会听听魏枭能说出来个什么。
特别是有没有关于自己的。
“暂时还没有什么打算。”魏枭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所有的想法,最后说出来的却恰恰相反。
“好吧!那我们就,过好今后的每一天就行!”裴瑾主动和魏枭碰了一杯,碰撞带来的震动通过指尖传到头脑,使得魏枭回过神来,他刚刚在想之前魏渠的话。
魏枭想在一个合适的时候将自己的心意告诉裴瑾,不论结果,不说出来他真的会后悔的。
改天大家从康郡启程,顺利回到了渔郡,小乔和魏劭都暗自盼望着能尽快有个孩子,魏梁和小桃走动得愈发多了。
这天裴瑾从校场回来,有下人来请说朱氏找她,虽有疑惑,但她还是立刻去了。
朱氏早早在院子里等着,还备好了午饭等着裴瑾。
“小瑾,快来坐!”
朱氏的态度很是热络,裴瑾有些不习惯,当年她来到魏家,朱氏被笼罩在巨大的悲痛之中,无暇顾及她,同她没相处多久,之后她作为魏宁出现,朱氏依旧不怎么和她交谈,真的像她是莫名来的私生子一般。
“夫人今日唤我可是有要事?不妨直说。”裴瑾以为是朱氏有事要她帮忙。
“要事?哎呀什么要事!”朱氏笑着拉过裴瑾同她一起坐下,只不过面上有些歉意。
“就是许久没和你一起吃过饭啦,听说你今天只去校场半日,就叫你过来一起吃饭!”
“好。”裴瑾笑笑,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饭食过半,朱氏猛喝了一杯酒而后握着酒杯紧张的开口。
“小瑾啊,你是不是还怨我?”
“夫人何出此言?”裴瑾有些惊讶,不过这倒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这突然而来的邀请必定会有事情发生。
“你当年来到魏家,也是孤苦无依,我却因为家里的事焦心到忽略了你,婆母将你带去院子后,当时我想有她在,你定不会再难过日子,可久而久之,愈发的和你亲不起来了。”
朱氏神情哀伤,裴瑾正襟危坐。
“夫人莫要自责,裴瑾都明白,”裴瑾深吸一口气,“祖母待我极好,我能长这么大,除了祖母和兄长的照顾,也少不了夫人的爱护,何况我们一直都是一条心,不亲昵又何妨,我本就是外来的孩子。”
“我”朱氏刚想开口,裴瑾的话却没说完。
“何况之后我长大些,魏宁这个身份需要强有力的支撑,夫人同我很少接触恰恰帮助我站稳了脚跟。”裴瑾尽力安慰着朱氏,虽然当年她也曾因为夫人不似祖母兄长般扮演自己的母亲而哭泣,但现在的她想法变了很多,理解了更多。
“小瑾~”朱氏眼泪都下来了,她攥着裴瑾的手,有些激动,“今后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跟着仲麟叫我母亲吧,虽然之前你也叫过,但大多都是逢年过节的场面话,好不好?”
“我,我还没想好。”裴瑾突然觉得鼻子一酸。
“哎呀!想什么想!母亲和你说,你想好了!”朱氏一只手拉着裴瑾不放,一只手赶忙给她夹菜。
“再吃点,吃过饭母亲带你去走走!”
“好,都听母亲的,不过,我下午还有些军务要去一趟衙署,今天没办法陪母亲太久。”
“没关系没关系!有时间你随时来!有公务你就去忙!”
朱氏嘴上是这么说,但当魏劭当晚被从衙署叫回来吃晚饭时才想明白,母亲是借着叫他回来达到让阿瑾和他一起回来的目的!
又是一年祭礼,这次小乔收到了魏劭专门命人赶工的礼服,祭礼上裴家英烈的灵位依旧,变了的是裴瑾身着女子的礼服,而不再以魏宁的身份祭拜。
而后的宴席上,魏劭敬了各位宗亲叔伯,更感谢了祖母、母亲、裴瑾还有小乔。
一切都好像往着美好的方向发展,魏渠每天面对大家都看得喜滋滋的,可唯独裴瑾和魏枭他每次想到都又皱眉又咂舌。
“君将自从公开了身份之后越来越受大家欢迎,甚至有不少人都来提亲,可枭他偏偏不为所动主公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行了行了魏渠,你不烦我都烦了,你自己在这急有什么用,阿她们俩的事情让她们自己解决,别来烦我!”
“是,主公。”魏渠耷拉着脸离开了衙署,军师此时走进门。“主公,何必动气呢,你自己不也着急吗?”公孙羊面上带着笑,魏劭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但我去亲自确认了,阿瑾说她自己能处理好的,这个魏渠也不多方走动一下就过来啰嗦我。”
“魏渠将军不也是和君将还有魏枭将军关系甚好才如此的吗?”
“这我当然知道,哎,再说吧!”
日子过得快着,转眼小乔身孕都已经好久了。
这段时间只要有时间小乔一直拉着裴瑾缠着要她陪,美其名曰“男君忙,白日里也就你有时间陪我了,阿瑾最好了,不会不管我的对吧?”
只要小乔一撒娇,裴瑾就无话可说,只好每天陪着她翻典籍给孩子取名、缝制小衣服小裤子小鞋袜,硬生生将裴瑾少时没做过的女红玩意都试了个遍。
“嫂嫂,我真的挺不住了,阿兄一会儿就从衙署回来了,你快休息吧,不然他看见又该唠叨我了!”
“好吧!看在你这个荷包绣的不错的份上,今天先回去休息吧!”小乔摆摆手,继续低头缝制手里给魏劭的腰带。
“女君,近日何故如此对待君将?”见到裴瑾一溜烟跑了,春娘柔声询问小乔。
“她这逃避的性子想改还是不易的,”小乔放下手里的针线看向裴瑾离开的方向,“男君同我闲聊说过她和魏枭将军的事,他虽有心促成她们,但奈何没找到方法,不如我也试试,或许能有些作用。”
转天小乔去陪伴祖母,和她聊起近日有关裴瑾和魏劭的种种,徐太夫人听了笑的开心,回头和钟媪还开玩笑说“这乔氏还真是来治这兄妹俩的!”
巍国现在一片祥和,可良崖随时虎视眈眈,更为完成自己的夙愿挑唆了乔越为自己所用,乔平、乔慈和丁夫人处境一度艰险。
可与虎谋皮命焉能安?乔越还不知自己的糊涂将带给自己怎样的下场。
小乔有身孕已经几个月了,夜半突然噩梦,魏劭答应她第二天派人去将乔平请来陪她。
魏梁同意魏渠的说法应下去康郡接人的事,而后四兄弟一起看月亮,几个人正傻笑的时候裴瑾刚好路过,四个人一个激灵爬起来和她打招呼。
魏枭下意识走到裴瑾身边,看见这一幕,魏梁心思一动。
“君将,你陪我走一趟康郡行吗?”
“接个人再买盆草你一个就够了哪还用得到劳烦君将!”
“去去去别捣乱!”
“吾儿莫闹。”
“哎你我说正事呢你一边去!”
两个人吵出了七个人的架势,裴瑾不禁感到好笑。
“说说看要我去做什么?”
“君将真要去吗?”
魏枭看见裴瑾笑意盈盈的坐在一边看着魏梁,心中其实明了她的意思。
“先听听看怎么说。”裴瑾拉着魏枭的手臂轻轻晃了晃。
魏枭被亮晶晶的笑晃了眼,想起了那只狐狸面具,有些不自然的别过头去用咳嗽掩饰害羞。
“君将,你也是女子,等我去康郡,除了最好的兰草我还想再添些好看的好玩的物件给小桃,你帮我参谋参谋?”
魏梁的眼神满是期待,身后的魏渠抱着双臂瘪着嘴看看魏梁、看看魏宁,又看看魏枭。
裴瑾正摸着下巴假装思索,魏枭正低着头看着她,满眼都是那一个人影。
你要问魏渠怎么看见魏枭眼睛的?
那你别管!哥就是看见了!
“好,跟你走一趟!”裴瑾在魏梁期待的眼神下点头同意。
“路上小心些,快去快回。”
“好啦我知道,我第一次上战场你都没这么啰嗦!”
“你还记得吗?那次主公一声令下你的马就冲出去了,我哪里有时间和你说话?”
“哦,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裴瑾冲着魏枭笑得调皮。
小桃也来送了魏梁,裴瑾不上战场就没骑风花雪月,不过她拿着魏枭给准备的一个里面装了她喜欢的糕点、足量的水还有不少钱的包袱两人一起去往康郡。
路上一切如常,但入城之时二人就发觉有异。
“君将,这城中若是太平,缘何如此多士兵巡逻呢?”
“不清楚,先见州牧吧,或许能觉察更多。”
魏梁拉着裴瑾挑了好几样饰品、用具,裴瑾也买了些,有的是给魏枭用的,有的是给祖母、钟媪的,给阿兄和表兄的,给魏家几位将军的,甚至还有给小乔和小宝宝带的,她都一起让店家托人先一步运回渔郡给魏枭,魏梁的也一并送了回去,就是先不交给小桃,唯独那盆上好的兰草魏梁要一直带着,说是要回去亲手给小桃才最好。
“州牧!”魏梁走在前先和乔越打了招呼。
“君将与将军突然到此,所为何事啊?”乔越笑得开心,却令裴瑾听得难受,总觉得哪里不对。
“女君思念父亲,所以主公差君将与我来请乔郡守去渔郡小住几日,待到女君顺利生产,让他们享享天伦之乐。”
“啊,来请郡守,蛮蛮生产他一个大男人又帮不上什么忙,去了也只能给巍侯添乱,不如这样,等蛮蛮母子平安我带着阿慈一起去探望。”
“州牧多虑了,这怎么能叫添乱呢,要不然请郡守出来,问问他意下如何?”
“哎呀,我弟弟最近身体不适,正在府上修养,不便见客。”
“郡守生病了?那我们更应该前去探望了,以表阿兄的孝心啊!要不然,我们现在就”此时裴瑾开口,说着话就侧过身子示意乔越与她们同行去见乔平。
“啊!啊,他刚刚吃了药睡下了,我差人去看看他醒了没有。”
乔越说吧讪笑着回头叫了自己身边的张浦去请乔平,此时的裴瑾和魏梁看出来了不对劲,但她们根本想不到究竟有多不对劲。
“这种小事让下人去做就行了,干嘛让军师做这种事情呢?”魏梁上前几步试探性地问乔越。
“张浦做事体贴一些。”乔越坐回钓鱼的位置,连一个好表情都不想给了。
“对了,阿慈呢?好久没见他也不知道他长高了没有。”裴瑾四下张望,没发现周围有异样。
“哦,哎对!小郎君呢?好长时间没见甚是想念啊!”魏梁也接过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