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世友、李德生等将

作者：口述：马宁（空军前任司令员）整理：徐秉君

1973年，距“文化大革命”的爆发已历时七年。当年12月，毛主席作出决定，对八大军区司令员进行人事调整，此举在林彪事件之后，成为军内的一件重大事件。彼时，我身为空军司令员，出席了那场关于八大军区司令员对调的重要会议。

一

“九一三事件”的爆发，对毛主席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自此，他开始对“文化大革命”进行深刻的反思。为强化对军队的领导与监管，他决意重新起用那些曾遭受打压与边缘化的资深干部，同时亲自着手掌握军队的指挥权。在周总理的不懈推动下，毛主席作出决定，让邓小平重新回到工作岗位。1973年3月10日，邓小平的党籍得以恢复，同时他也重新担任了国务院副总理的职务。

同年8月24日至28日，中国共产党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隆重召开。邓小平、王稼祥、李井泉、谭震林、廖承志等一批资深且颇具影响力的老一辈革命家，在本次会议中再度当选为中央委员会成员，并得以重返工作岗位。

实际上，在“九一三事件”发生之前，毛主席便已开始思考有关军队建设的问题。尤其是1970年发布的“八一”社论，它一改过去数年来的表述方式，伟大领袖毛主席亲自缔造和领导的、毛主席直接指挥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毛主席在表面上并未流露出任何情绪，实则对于这样的说法颇感不悦。

1971年8月至9月期间，毛主席在南方巡视期间，其谈话中便流露出这样的观点。在与武汉军区政委刘丰的交谈中，他表示：“我坚信我们的军队不会发生叛乱，因为从军以下至师、团，再到司、政、后等各个机关，他们都无法操纵军队去从事任何邪恶行为。”

毛泽东同志指出：“我承认自己有过失误，在取得胜利之后，我对军队的管理关注不够。现在我要更多地参与军队的管理，难道我就只能创立而不能指挥了吗？……我绝不相信，黄永胜能够驾驭解放军？”

林彪兵败如山倒，中央迅速着手，一举铲除了林彪集团中掌握军政大权的死党黄永胜、吴法宪、邱会作、李作鹏等人。在这期间，毛主席心中最牵挂在意的，始终是对军队可能出现的变故的担忧。回顾历史，毛主席对党和军队关系的重视可见一斑。早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他便明确指出：“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然而，在党的成长和斗争历程中，他深刻领悟到，枪杆子必须无条件地服从党的领导，于是他又明确提出：

“我党的根本宗旨是党对枪的领导，绝不容许出现枪对党的指挥。然而，枪械的力量确实能够孕育出党的力量，正如八路军在华北所展现的那样，他们成功打造了一个庞大的党组织。同时，枪杆子还能够培育干部、建设学校、推动文化发展以及激发民众运动。延安的辉煌成就，正是源于枪杆子的力量，它孕育了世间万物。”

在与汪东兴的对话中，他表示：“军队内部并非一片纯洁，同样存在不同的派系……或许你们难以置信，但我却是坚信。数十年来，军队中时常有人引发动荡。”在这种背景下，毛主席早已深思熟虑，着手规划对各大军区司令员的调整事宜。

二

此后，传闻毛主席在一场工作汇报的聆听过程中，特地对各大军区司令员长期未作调动一事进行了重点提及。那时，邓小平同志已重新回到工作岗位。邓小平凝思片刻，旋即轻轻将桌面上自己的茶杯与毛主席的茶杯互换位置。毛主席微笑道：“英雄看法相似。”

事实上，毛主席早已深思熟虑，计划对各大军区司令进行人事调整，然而，他等待的是一个恰当的时机。“九·一三事件”则成为了他下定决心的重要契机。在征询了周恩来、叶剑英、邓小平、王洪文等人的意见之后，中央决定于1973年12月12日召开政治局会议。

会议伊始，毛主席便对政治局与军委提出了严厉的批评。他强调，“政治局必须专注议政之事。军委则应专论军事，而军事之余，亦需关注政事。”接着，他又指出，“若政治局不涉政事，军委不涉军事，自当有所改变。若你们仍旧我行我素，那我就将召开会议，亲自到此处与你们商讨。我别无他法，仅是召开一次会议，借此机会当面向你们陈述，在政治局中进行讨论。”

会场内的气氛略显凝重，缘于众人的心中缺乏预期。毛主席稍作停顿，语气缓和道：“经过深思熟虑，我认为大军区司令员的调整是必要的，务必妥善进行。”

“若是一人长居一地，难免会生出疲态。久居之地，难免会变得油滑。诸多大军区中，政治委员往往难以发挥其作用，而决策权往往落入司令手中。”“症结在于军区司令员间的频繁调动，而政治委员却往往留任不动。”接着，他转过身来对叶剑英表示：“你持赞同态度，我的看法亦然。我将代你发声。我已与总理、王洪文两位同志沟通，他们也均表示支持。”

紧接着，毛主席提议与会政治局委员共同吟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并强调道：“步伐须得统一，否则难以成行。”此言中的深意众人皆明，意在重申“服从指挥，统一行动”的重要性。毛主席的谈话核心在于指出，若一个人长期停留于某一地，难免滋生消极情绪。因此，适时调整，换位思考，是必要的。

刚刚重返岗位的邓小平同志亦出席了此次政治局会议。毛主席郑重宣布了一项重要决策，他表示：“我同剑英同志共同邀请邓小平同志加入军委，担任委员职务。至于是否成为政治局委员，将在二次全会上予以追认。”

散会之后，政治局成员移步至人民大会堂，继续在周恩来同志的主持下召开会议。与会者一致赞同邓小平同志列席政治局会议并参与政治局的工作，将其作为政治局的一员，并将在即将召开的十届二中全会上予以追认，同时增补为军委委员，并参与军委及军委办公会议的各项工作；此外，会议亦同意对大军区司令员进行职务调整。

自此，一连四日，毛主席持续召开会议，或与相关责任人进行深入交谈。议题逐渐拓宽，核心话题始终围绕这些内容。在交谈中，他特别强调了邓小平，言道：

柔中带刚，绵里藏针。在外应保持和气，而在内则应如同钢铁般坚毅。过去的不足之处，不妨慢慢改正。不从事工作，固然不会出错，但一涉足工作，难免会犯错误。不工作本身，也是一种错误。”

三

12月21日的午后，毛主席于中南海的书房会见了出席中央军委会议的各位成员，与会者共计40余人，整个会面持续了1小时20分钟。

接见我们时，毛主席穿着一件睡衣坐在书房的中央，他的左边坐着朱德总司令，右边坐着刚参加军委工作的邓小平。还有周恩来、江青等几位政治局委员，都站立在毛主席的右后侧。王海容立于毛主席的左侧后方，其主要职责便是将毛主席所使用的湖南方言巧妙地“翻译”为标准的普通话。那时毛主席讲话很清晰。随后，在演讲过程中，若言语表达不够清晰，便由其身边的唐闻生与王海容重新阐述一遍。王海容现场担任翻译。

毛主席的身旁摆满了座位，与会者络绎不绝地步入会场，依次受到毛主席的亲切接见。毛泽东轻拍朱老总的肩膀，赞叹道：“真是个出色的司令，我们的红司令，绝不是黑司令。”简短地交流了几句后，他便与来访者握手，并简短地询问几句。对于新任职务或特别关注的来宾，毛泽东会多问几句，内容通常是询问对方姓名、籍贯、年龄以及身体状况。

我随总政治部副主任田维新步入毛主席的书房。毛主席与田维新握手之际，询问：“田维新同志，您是哪里人士？”田维新答道：“山东东阿。”毛主席随后问道：“曹植安葬于何处？”田维新毫不犹豫地回答：“鱼山。”毛主席再问：“左侧那湖泊，唤作何名？”田维新稍作沉思，答道：“若论湖泊，那应在鱼山之远，是东平湖。”毛主席闻言微笑，点头道：“嗯，正是。”

毛主席话锋一转，语气坚定地指示：“总政治部就交给你负责了！”田维新回应道：“德生同志已经离去，总政治部只剩下我这位副主任，若继续留任总政，实属必要。还请主席指派一位主任。”毛主席却坚决地表示：“不，就是你负责！”田维新略显犹豫地表示：“我的资历和经验尚显不足，还请主席另派主任。”

此刻，毛泽东主席不再言谈，转而向我伸出手来。他首先询问我的籍贯，随后又关心地询问我的年龄，以及我的名字。他还关切地问我是否仍从事飞行工作。我逐一回答了他的问题。

在向毛主席汇报我名马宁之际，他思维敏捷地回应道：“嘿，你姓马，我来给你出一则谜语，猜一个字。谜面是：一大一小，一跑一跳，一吃血肉，一吃草。你猜猜这谜底是何字？”

他言辞清晰，命我猜一汉字。未曾料到毛主席竟出此谜语，一时间我颇感困惑，未能即刻破解，遂坦诚相告：“我无法猜出。”

毛主席环顾四周，众人都未能揭晓谜底。他微微一笑，并未透露答案。

这个谜题的答案，我后来方才揭晓，原来是一个“骚”字，即发牢骚之“骚”。毛主席在其诗词中曾提及“独领风骚”，然而，我始终未能领会毛主席出此谜题的真正意图。

“你就只专注于军事，今后不妨涉猎一下文学。”“常恨随陆无武，绛灌无文。”他提到，“绛”指的是周勃，周勃为人朴实少言，而你也是这样的人。“你就效仿周勃吧，去阅读《红楼梦》。”

随后，他们便将毛主席此次重要讲话的全文进行了整理，然而，我未能目睹其全貌。

“很好，关键在于这一条。另外，还有八项注意，尤其要注意第一条和第五条。第一条，说话需保持和气；第五条，则是不准有军阀作风！”随后，他再次指挥众人完成了整首歌曲的演唱，并宣布：“会议结束。”

毛主席接见活动结束后，随即展开了分组讨论。与会者对中央关于八大军区司令员对调的决定纷纷表示支持与赞同。

四

12月22日，中共中央同步发布了两份重要文件：一份是关于邓小平同志职务任命的通知，自即日起，他将被任命为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军委委员，并参与中央及军委的领导工作；另一份则是中央军委发布的命令，涉及对八大军区司令员的职务对调。在此背景下，各大军区司令员及军兵种的主要领导人员再次齐聚一堂，毛主席亲自宣布了这一对调命令。

毛泽东意欲赋予王洪文一个展现才华的机遇，以便他在军中将领面前树立起一定的威望，遂委托他进行点名。然而，王洪文对形势缺乏准确把握，竟随意而自信地点出了名字：“许世友！”

无人应声。许世友的面色如铁，目光投向天花板，对他置若罔闻。

在上海期间，王洪文与许世友交往颇深，曾一同畅饮，未曾想许世友竟对他毫不留情。于是，他鼓起勇气，再次大声呼唤：“许世友！”

猛然间，一声沉闷的响声响起，许世友将茶杯重重地磕在茶几上，激起一片巨响。

此刻，王洪文方才恍然大悟，他回过头去，带着求助的神色凝视着伟大领袖。只见毛泽东脸色铁青，显得有些恼怒，但并未开口言谈。

周恩来先生机敏果断，迅速接过名册，并未细览，便从其他司令员处开始点名。点名完毕后，他随即宣布了关于八大军区司令员对调的详细安排。

八大军区司令员对调的情况是这样的：

北京军区司令员李德生与沈阳军区司令员陈锡联相互交换职务；济南军区司令员杨得志与武汉军区司令员曾思玉进行职位互调；南京军区司令员许世友与广州军区司令员丁盛实行岗位互换；福州军区司令员韩先楚与兰州军区司令员皮定均实现职务交替。

当时我国划分为十一个军事大区，此次调整仅涉及八个军区的司令员职位。至于剩余的三个军区，包括成都军区由秦基伟担任司令员、昆明军区由王必成执掌以及新疆军区由杨勇领导，鉴于他们任职时间较短，故未进行调动。

八大军区司令员迅速响应召唤，依照中央的指示，在短短十天之内便圆满完成了工作移交，并顺利抵达各自的新任职务岗位。此次八大军区司令员的职位调动，引发了国内外的广泛关注。当时，众多国际上的中国问题研究专家和学者纷纷对此发表评论和进行推测。

多年后，邓小平谈及此事：这乃是因为毛主席深知驾驭军队之艺术，严禁任何军队领导者形成小圈子，划定势力范围。

无疑，此次八大军区司令员的对调举措，堪称我军建军史上一件重大事件，亦对军队人事布局产生了长远而深刻的影响。